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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。”张知府倒了一杯茶递给俞洋，“他们会不会是欲擒故纵，公子还是要按照计划小心行事。”
俞洋抿了一口茶，“我也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走到了这一步。”
“他们发现了那下面的碎骨头，你们底下的人做事儿未免也太不认真了一点，居然会出这么大的纰漏。”
张知府连忙赔罪说。“公子请恕罪，实在是没料到会引起滑坡，还把土里的东西给翻了出来。”
俞洋抬手，制止张知府继续解释，“行了，不必再说了。已经发生了的事情，多说无益。还是想想之后的计划吧。”
张知府立马立下军令状，“公子放心，之后的事儿属下都已经全部安排好了。”
俞洋皱紧了眉头，“你话莫要说的太大。粼就不说了，总会直接识破一些布局。肖旭感觉神经一直很爽朗，率真的人其实也很敏锐。秦淮景每天懒懒散散的，好像是个打手，除了动武什么也不会。然而他在战场上得到的直觉，有时候会是我们最大的威胁。”
张知府到不那么认为不过是几个出来涉事的公子哥小姑娘而已，哪里用得着花那么多心思防范。
不过俞洋是他的顶头上司。俞洋说的话他肯定不能反驳，只得俯首听令，连连称是。
“为什么我每次半夜上屋顶都能撞见你？”粼刚一踏上屋顶，就看见了秦淮景。
“我也想说为何每次我上屋顶喝酒，姑娘都要找上来。”秦淮景眼神都没有分粼一个，望着天上的月亮随口回了一句。
坐到秦淮景旁边，粼许久没有说话。
他不说话，秦淮景也不打破这沉默，两人就坐在屋顶上赏月。
最后下了楼的时候，粼还是问了一句，“原都……没有在寄信过来了吗？”
春淮景仿佛早就料到了她要问什么。如今正中他下怀，不自觉的就笑了起来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姑娘到底还是没忍住啊，我还以为姑娘当真是无情之人呢。”
本来已经走开了的秦淮景又走回到她面前。“人家姑娘还是能体会到这世间人情冷暖的。也不是真的，能对别人的感情熟视无睹。”
秦淮景的说法让粼感到不妙，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，“不是你想的那样的，我是有我自己想知道的事儿，你如实说便好。”
秦淮景反问，“我想的怎样？估姑娘以为我想的是什么？”
粼不欲与他多加纠缠。“所以他有寄信过来吗？”
过犹不及的道理，秦淮景还是明白的。“寄了，不过没有给姑娘的那一份。”
粼犹豫了片刻，“你知道我向来与你们有些不同，多了些什么东西。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。我身边的人大多以为那东西是强加在我身上的枷锁，可我自己并不这么觉得。最近有些东西消失了，我才想确定一下，是不是他做了什么。”
秦淮景大概猜到了她的意思。自从进入东川城以来诸般事务，皆不如之前那般预料在先。秦淮景早就去的有些不对劲，如今粼的话正好印证了他的想法。
“殿下有他自己的考虑，左右都是为了姑娘好，无论他做了什么。都是他自己的选择，姑娘不必忧心。”
“倒也不是忧心。我只是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。毕竟懿他们为了做到这件事想了不少办法，但始终不得其果。”
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。晚上粼又做了关于当年的梦。
最开始粼还是一本书的时候，元槐连系上少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。
比如，“一本书应该有一个名字。你是我照顾着长大的，那就是我的书。”
小小的少年提笔就来，在书的扉页上题上了他的名字。
那时候的他和粼都不明白这个举动有什么意义。
之后的那一段段经历告诉了他们答案。
这意味着，粼是元槐的书，独属于他的书。
本来倒也不应该是独属于元槐一个人的。毕竟一本书总是难逃飘零的命运，会轮转在很多人手里。
可谁料到元槐一个人便将这本书养出了他自己的生灵，短短就化为了人形。
一本书还是天地供养的书，化为人形之后，又怎会有人在上面题字？
所以就这样几千年过去了，粼还是元槐一个人的书。
也因为当时小小少年胡乱题写的一个名字。粼气质能够感觉到这茫茫天地间，有一人与自己一直保有联系。
可最近这联系断了，而随之而来的，一直束缚着粼的那些枷锁也齐齐断掉。
束缚消失了，粼通天晓地的能力也渐渐消失。
能力消失一事，倒并没有给粼带来多大的困扰，左右她拿这能力一向是用于取乐的。
可是在那场梦里，那个很遥远的故事结尾，元槐把粼的名字刻在了自己身上。
万道惊雷劈下，元槐连同粼再讲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。
魂魄离体之时，元槐看见了倒在地上的粼。
也不知是幸是不幸，如今成为灵体的他倒还能没有障碍的去抱住粼。
“粼，你不要怕，就算你在也没有办法，对这世间的情爱做出任何的反应，也有我，我会成为你和这个世界永恒不变的联系。”
说着他就拿起粼的手，沾起血，在自己的灵魂上一笔一画地写着粼的名字。
每一笔一划都像是用刀子在骨头上雕刻，那种痛让灵魂都忍不住为之一颤。
可元槐还是一笔一划的写着，清楚之余，还力求端正。
等最后一笔落成之时，元槐才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用最后一丝力气抱住还在昏迷中的粼，“粼，不要怕，只要你需要，我会永远在你身边。”
抬眼所及之处都是尸骨，血液浸进土里，一片壮烈场景。
元槐抱着粼，在那悬崖上呆了良久。当粼睁开眼睛的前一秒，元槐才彻底消失。
青天在上，厚土在下，空茫茫天地之间，父母亲朋，终不得一懂，孑然一身，何其孤单。
无论初衷是什么，元槐和粼都绑在了一起，成为彼此在这世上最坚不可移的联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