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为苍霄城的飞檐镀上一层赤金，雕花马车碾过青石板路，车轮与石板碰撞出细碎声响。

我倚着软垫，指尖无意识摩挲袖中冷硬的银锭，待马车行至城郊无人处，将银锭递向车辕：

“劳烦师傅在前面歇脚吧。”

马夫接过银子时浑浊的眼珠一转，我余光瞥见他袖口暗绣的鸢尾花纹

——那是太后宫人的徽记。

换了新雇的马夫后，马车如离弦之箭朝着北方疾驰。

红绡掀开绣着并蒂莲的车帘，发间精简的小发钗随着颠簸轻晃。

她望着街边叫卖糖画的小贩、挑着菜担的农妇渐渐化作苍翠山峦，杏眼亮晶晶的，鬓边碎发被风掀起又落下：

“君后，我们这是要去哪儿？”

我替她理好凌乱的青丝，指尖拂过她温热的耳际。

远处连绵山脉如墨色屏风横亘天际，心底蛰伏的期待悄然破土：

“先去见一个人，然后再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，开始新的生活。

以后我不再是君后了，叫我阿黛吧！”

“这可使不得！”

红绡惊得后仰，绣着蝴蝶的帕子攥得发皱：“您是主，我是仆怎敢直呼主子名讳。”

我将她拉至身边，掌心传来她微微颤抖的温度：

“出了这个宫门，你我便不再是主仆，就姐妹相称，如果你实在不习惯就唤我阿黛姐姐。”

“阿黛……姐姐……”

她咬着唇，试探的语气像怕惊了马一般。

“乖”

我笑着捏了捏她泛红的脸颊，触感柔软如春日新桃。

红绡突然垂眸，绞着帕角轻声问：

“阿黛姐姐，红豆向来稳重踏实，要是非要带一个人出宫的话，怎么着也轮不到我呀…？”

我的指尖顿了顿，忆起那日孕吐时红豆的反应。

我与燕喻之见面只有红豆知晓，彼时她刻意充耳不闻的模样。

甚至我怀疑是红豆将我与燕喻之见面时的情形向太后描述。

燕家已入夜狼，太后想查点儿旧事自然不难，燕三又不喜欢我…

而后太后再授意于青樱…

还有那时机刚好传开的消息…

此刻如蛛丝般在脑海交织成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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